第81章 不作死就不會死【求首訂】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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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過晚飯，天色已經變得黑沈，劉家大房十幾口人坐在院子裏納涼，大人們熱火朝天的聊著幾日後秋收的相關事宜，孩子們則在院子裏興奮的抓起了滿空飛舞的螢火蟲。
好吃懶做的劉老三向來不關心地裏的收成，不喜歡幹又累又苦的農活，也不耐煩聊秋收這樣無聊的話題。見其他人越說越沒個頭，他猥瑣的搓了搓手，嬉皮笑臉的插進來：
“娘，桑家那邊的事兒都在您的算計中，咱們是不是得趁秋收之前找媒婆上門提親，把這樁親事先定下來？”
這個話題倒是比秋收更吸引人，原本聊的好好的眾人註意力就被吸引過來。
劉家的大兒媳婦巴不得家裏多個媳婦兒，能分擔來自陳氏這個惡婆婆的搓磨，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：“娘，您瞧小叔子急的，要不您就答應吧，不然小叔子今兒個怕是睡不著了。”
劉家二兒媳婦有著一樣的心思，也跟著附和道：“是啊娘，小叔子這兩年過的太苦了，是該早些把弟妹娶進來好好侍候小叔子，就是狗蛋兒也離不開娘呢！”
狗蛋兒是劉老三難產而死的媳婦兒生下的兒子，打小兒就病怏怏的，眼下已經兩歲了卻連路都走的不大穩當。別看劉家二兒媳婦嘴上說的好聽，實際上整個劉家沒有誰把一個能不能活的長的病秧子當回事。
劉家老大和劉家老二見自己的媳婦兒已經開口了，便只是等著陳氏發話，沒有說什麽。比起自己媳婦兒的那點小心思，他們更加垂涎桑家制花醬的手藝。
只要能把桑家這手藝撈到手，像桑家一樣買地買牛蓋大房子還遠嗎？
倒是劉老頭是真心希望小兒子早些娶上媳婦兒好好過日子，於是對陳氏說道：“我看這事宜早不宜遲，反正那桑氏的名聲已經壞了，不會再有好人家娶她，正是咱們下手的時候，到時秋收還能讓桑氏把牛帶來幫把手。”
一直沒有表態的陳氏一聽這話，掀了掀眼皮當真點頭了：“原本我還想著等秋收了再找媒婆上門提親，被你這麽一說倒是提前辦這事更好些了。”
劉老三聽得這話，喜得一蹦三尺高：“娘，那咱們明天就打發媒婆上門，等秋收一完就把桑氏那賤人娶進門。”
之前去桑家提前卻被狼狽的趕了回來，心眼狹隘的劉老三一直懷恨在心，更是打定主意不管用什麽法子，也要把桑葉娶回家好好折磨，以洩心頭之憤。
當然，桑葉的美貌和制醬的手藝也讓劉老三垂涎不已，他已經計劃著把桑葉娶回家後，就讓她沒日沒夜的制醬，得到的銀子他會牢牢的抓在自己手裏，等時機成熟了把桑葉由妻降為妾室，再拿著得到的銀子娶個身世清白的婆娘，再納幾房貌美的小妾，買幾個丫鬟過過當大老爺的癮。
不提劉老三心理藏著怎樣惡心的算計，陳氏搖了搖頭沒有答應：“提親這事不急，明天我先去李家村打聽打聽桑家的情形，到時候說不定能讓桑家不要聘禮，還能心甘情願的陪上一大筆嫁妝。”
劉老三眼睛一亮，要是娘真能讓桑家陪上大筆的嫁妝，那嫁妝到最後不都是自己的麽？
想到這裏，劉老三反而不急了，對陳氏說道：“娘，那您就好好想個法子，讓桑家多陪些嫁妝，到時候那些嫁妝兒子都拿來孝敬您。”
劉家的兩個媳婦一聽這話，不屑的撇了撇嘴，卻又巴不得能有好戲看。
倒是劉老頭有了顧慮，皺眉說道：“那桑氏的名聲壞透了，小三兒要是真娶了她，咱們家的名聲都要讓她帶壞了。”
這話就說的極不要臉了，原本就是陳氏為讓劉老三能娶了桑葉，才故意到處造謠敗壞桑葉的名聲，讓桑葉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嫁給比瘸子、比土埋脖子當糟老頭填房要好的多的劉老三。
明明是自己不要臉的算計人，偏偏裝作無辜的樣子，這簡直就是吃泡在糞裏的饅頭，惡心透了！
陳氏還沒有說話，生怕劉老大反悔的劉老三急忙說道：“爹，等桑氏給咱們家掙了銀子，咱們家就去城裏買房住，到時候離了這裏誰知道啊！”
“小叔子，你這話就不對了！”方才還慫恿陳氏答應的劉家大兒媳婦插了進來，在心裏劈裏啪啦的打著小算盤：“先不說啥時候咱們家能在城裏安家，就說我家大妮兒今年十三了，正是要開始說婆家的時候，要是讓人家知道大妮有個不檢點的小嬸兒，哪裏還有婆家肯要她？”
劉老三不是聰明人，見大嫂之前還同意，現在竟然拿侄女的親事反對，一時被問懵了不知道該怎麽反駁。
陳氏卻看破了大兒媳婦想借此要好處的算計，冷冷的說道：“只要把桑氏娶進來，得到她手裏制醬的手藝，你想要給大妮多少嫁妝我都不反對！可這一次你要是敢壞了老娘的好事，老娘把你們娘倆全趕出去。”
正得意的劉家大兒媳婦冷不丁的被破了一大盆冷水，聽著婆婆毫不留情的話，頓時所有的小算計都嚇沒了，幹笑著說道：“娘，您、您誤會媳婦了，媳婦是真擔心桑氏會敗壞咱們家的名聲，不過小叔子最重要，只要小叔子喜歡誰還敢反對？”
陳氏冷冷一哼，沒有搭理大兒媳婦，對劉老頭說道：“桑氏的名聲是壞了，老頭子你也別忘了在這之前咱們家就去桑家提過親，只要把這事兒放出去，旁人只會說咱們家厚道不計較，到時在外面擡不起頭的還是桑氏，跟咱們沒有多大的關系。”
劉老頭到底活了活了幾十歲，比兒子劉老三有頭腦多了，一聽陳氏的話就明白了她的意思：“對對對，老婆子說的對，我咋就沒有想到！”
陳氏得意的笑了，摸著劉老三的頭慈愛的說道：“小三兒，娘這一切算計可都是為了你，將來你的小日子過好了別忘了孝順娘啊！”
沈浸在狂喜中的劉老三回過神來，連忙伏在陳氏的腿上討好道：“娘，您放心，兒子有了出息一定不會忘了您的好，一定會好好孝順您。”
透著明亮的月光，陳氏的目光落在模樣肖似自己的小兒子的臉上，摸著他唯一不像自己的那雙眼睛，哽咽道：“好好好，娘等著，娘等著。”
……
一連幾天，說好要向劉家大房等人報仇的桑葉沒有任何動靜，這讓木氏等人急的不行。
對此，桑葉十分無奈，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安撫他們：“我說過要讓劉家大房那些人唱一出好戲給咱們看，那就一定會做到，你們啊，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！”
“葉兒，不是二哥不放心你，是怕不早些解決劉家大房，到時候又讓他們生出別的亂子，你被他們已經禍害的夠慘了，二哥不想你為了報覆他們冒險。”桑林憂心忡忡的說道，很後悔聽了妹妹的話，沒有立即把劉家大房收拾了。
“是啊小葉，娘也是擔心這個呢！”木氏也有同樣的擔憂，那劉家大房的腸子壞著呢，不然也不會想出這種歹毒的法子禍害她的寶貝女兒。其他人看著桑葉沒有說什麽，心裏一樣擔心。
桑葉心裏暖暖的，想到這幾天已經從槐樹那裏得到了該得到的信息，是時候收拾劉家等人，便決定不再瞞著家人了：
“要是我猜的沒錯，劉家大房之所以敗壞我的名聲，就是想趁火打劫娶我過門然後得到制花醬的法子，好給他們當搖錢樹。不出意外，劉家今日就會上門提親，你們只管等著看好戲就成！”
“啥，小葉你說啥？”木氏以為自己聽錯了，忙不疊的向女兒確認。
不說木氏，其他人也一直以為劉家大房敗壞桑葉的名聲，是為上一次上門提親的事懷恨在心，從未想過是打著自家鮮花醬的主意，一時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“娘，他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，不然為何會千方百計的慫恿趙瘸子上門提親？”桑葉一點一點的給家人們分析，語氣帶著濃濃的嘲諷：“他們這麽做就是想讓你們恐慌，以為女兒嫁不到好人家去了，這樣等他們再次上門提親，就會迫不及待的應下。”
要是劉家大房的算計落在別的人家，說不定人家真的應下來如了劉家大房的意。可惜，他們太自我了，低估了爹娘對自己的疼愛，以為天下所有的父母會像他們那樣，為了不能吃不能喝的名聲，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人渣。
這一刻，桑葉愈發感概老天爺對自己不薄，給了自己一個能用來求生的特殊能力，更是給了疼愛自己的雙親家人，不然在這蒼茫異世，她要如何度過這孤寂無趣的一生？
聽完桑葉的話，桑家人徹底憤怒了，比之前得知劉家大房是造謠之人還要憤怒。
“不行，我等不到那些渣滓送上門的好戲了，我現在就要去砍了他們。”性子比父兄要暴躁的桑林徹底忍不住了，當即沖到廚房裏拿起了菜刀。
桑葉知道二哥正在氣頭上一時沒有顧慮，哭笑不得把人攔住了：“二哥，你砍人我不反對，可是看完後你要怎麽辦？要為你口中的渣滓償命麽？”
桑林被問住了，拿著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。
木氏一掌拍在二兒子的頭上，沒好氣的把刀搶了回來：“就你這沖動的性子，啥時候能穩重起來？這人命是你一個平頭百姓能背的？”
原本糾結的桑林一聽這話，不高興的嘀咕道：“娘以前還高興兒子這性子隨您，現在倒是嫌棄兒子來了。”
聲音雖然很小，但是木氏還是聽見了，又是一擡手抽在了他的頭上：“那是沒有辦法才想著打回去，現在你妹子有更好的法子對付那些不要臉的，何苦還要勞神費力？”
看著你來我往的娘親和二哥，桑葉忍不住笑了，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！
這一天，桑家諸人什麽活計也沒幹，就在家裏等著劉家大房的人上門。只是劉家大房的人沒有等到，卻等來了上次氣沖沖的跑回去的桑枝。
桑枝和丈夫黃木頭一起來的，只是這一次他們連最小的兒子都沒有帶，臉色也很不好看。
“娘，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，你咋不讓人給我稍個信兒？”桑枝風風火火的闖進門，狠狠地瞪了桑葉一眼後，不高興的對木氏說道：“要不是昨天去鎮上趕集碰到了村裏的李三叔，我都不知道咱們家被人欺負成這樣了。”
黃家距離李家村有一段距離，靠兩條腿走快些也需要半個時辰，因此流言蜚語還沒有傳到黃家，只是被桑枝無意中知道了，今日天還沒有大亮，就拉著丈夫火急火燎的趕來了，連孩子也顧不上帶。
木氏沒有想到小女兒會聽說家裏的糟心事，被這麽一問就只好說道：“你是黃家的媳婦兒就是黃家的人了，娘家的事情哪裏好事事跟你說，沒得讓你沒臉。”
桑枝的眼睛又是一瞪，帶著怨氣說道：“到時候婆家的人都知道了，就我一個不知道，我在婆家就有臉了？”
木氏被堵的啞口無言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。
事實上，自從上次鬧了不愉快，木氏就不想讓小女兒知道這件事，她擔心小女兒記恨大女兒，會拿這件事情讓大女兒下不來臺，把原本就不好的姐妹關系鬧的更僵。
只是看眼下這情形，似乎是她小題大做了。
桑枝不知道娘親的顧慮，此時見娘親說不出話來，心裏的郁悶散了些，隨即調轉槍頭對上了桑葉：“你不是挺能的麽，人家都欺負上門了，你連個屁也不放，還是說你只知道窩裏橫？”
冷不丁的被人說成“窩裏橫”，桑葉一時無語，心裏卻對這個便宜妹妹有所改觀：“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想辦法回擊？正好你今兒個來的是時候，待會兒請你看一場好戲。”
桑枝不解其意，臉色倒是好了幾分，只是語氣依然硬邦邦的：“哼，看好戲有啥用，你要是真有能耐，現在就把造謠的人找出來，揍的他們再也不敢亂造謠了。”
桑葉心裏一動，饒有興趣的問道：“你怎麽就知道這是亂造謠？興許你說的那些謠言就是真的呢？”
桑枝兩眼一翻，嗤笑道：“你還把自己當寶呢，哼，要是你真做出那等不知廉恥的事，爹娘第一個把你趕出家門，還會讓你好端端的站在這兒？”
自己的爹娘是什麽性子，桑枝十分清楚。疼愛兒女是不假，可是兒女要是不好好做人，他們也不會溺愛容忍禍害整個家。
桑葉了悟，重新估量起這個沒有給她留下好印象的妹妹來。
見姐妹倆竟然沒有見面就吵，還能說上兩句，木氏心裏十分安慰，笑容滿面的對小女兒小女婿說道：“你們倆一大早趕來還沒來得及吃飯吧，娘這就去廚房給你們打幾個雞蛋。”
桑枝一點也不想留在堂屋裏跟不待見的人在一處，當即朝著廚房裏走去：“我知道雞蛋在哪裏，我自己去煮。”
說著又對黃木頭嚷嚷道：“你還站著幹啥，趕緊去竈屋生火，你還想不想吃了？”
不等黃木頭說什麽，桑老實就皺著眉頭訓斥道：“木頭是你男人，你咋說話的？”
桑枝臉色一變，正要說話被黃木頭一把拉住了。
“岳父，不打緊，不打緊，枝兒就是這性子，沒有壞心。”黃木頭人如其名，憨厚的就跟一根木頭似的，擔心岳父生妻子的氣，忙不疊的安撫著岳父大人。
“你啊，就縱容著她吧！”
見女婿都不計較還維護女兒，桑老實也不好再說什麽，只是擺了擺手讓夫妻倆煮雞蛋去了。
等桑枝咋咋呼呼的帶著黃木頭去了廚房，木氏拍了老頭子一下，嗔怪道：“他們夫妻就是這樣處的，這麽多年不也好好的，你瞎多嘴幹啥？”
桑老實撓了撓頭，有些底氣不足的反駁：“那是女婿老實才讓著她，她要是繼續這樣，誰知道女婿哪天就不讓了？”
木氏倒是不擔心，用女婿的話反駁：“枝兒就是刀子嘴，心是沒得說，這幾年不是把女婿照顧的妥妥貼貼，比女婿那偏心眼的親娘還要好？”
桑老實聽罷，回想起女婿越發平和的眉眼，就沒話說了。
要是真過的不好，戾氣會越來越重，就算面上掩飾的再好，看起來跟以前一模一樣，神態言行方面也總會表現出點什麽，要是沒有就只能說女婿真沒有怨恨女兒的意思了。
一旁的桑葉把爹娘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，思忖著爹娘的眼光確實好，便宜妹妹更是幸運，遇到了可靠的良人。
廚房裏，桑枝輕車熟路的找到存放雞蛋的陶罐，看著裏面滿滿一罐子雞蛋，驚訝極了。
她很清楚娘家人都是會過日子的，尋常母雞下了蛋只會留幾個待客，剩下的就存起來拿到鎮上換銅錢換油鹽，可以說這放雞蛋的罐子從來就沒有滿過。
看來娘家的日子是真的過好了，不然也舍不得把這麽大一罐子雞蛋拿來吃。
桑枝的眼珠轉了轉，很不客氣的數出了八個雞蛋，臨了了又拿出了兩個。
好不容易有足夠的雞蛋吃，自然要吃個夠本兒才是。
黃木頭看到了，忍不住勸道：“咱們打六個雞蛋就夠了，你把剩下的四個放回去吧！”
知道娘家不缺這點東西，桑枝哪裏肯放回去，她一邊往鍋裏舀水一邊沒好氣的說道：“你等著吃好吃的就行了，哪有那麽多廢話？還是你也覺得我這個出嫁的女兒連娘家的幾個雞蛋也吃不得了？”
話都被桑枝說了，黃木頭哪裏敢說是，只得悶悶的坐下來燒火，任由媳婦兒拿碗敲雞蛋去了。
等兩大碗連湯帶水的荷包蛋端上桌，於氏劉氏的眼角狠狠地抽了幾下。
家裏的日子是好過了，也不用再拿雞蛋換油鹽，可是這些雞蛋都是留著給長身體的孩子們吃的，大人很少舍得吃，更何況還是這麽一大碗。
桑老實和木氏也看到了，只是吃雞蛋的是女兒女婿，就算覺得太奢侈了，也沒有什麽好說的。
桑葉就更沒有感覺了，雞蛋在她眼裏也是再尋常不過的吃食，除了感慨一句便宜妹妹心態好不把自己當外人，就沒有別的了。
倒是幾個孩子不大喜歡這位小姑姑，見她居然吃一大碗雞蛋，小眼神兒就控訴起來了，他們還沒有這樣痛快的吃過呢！
察覺到孩子們的目光，桑枝十分得意，故意大口大口的咬著雞蛋，一個勁兒的說好吃。這模樣活脫脫的告訴別人，姑奶奶我還是家裏最受寵的，你們這些小崽子誰都比不上。
黃木頭就不自在了，連忙要把碗裏的雞蛋撥出來分給幾個侄子吃，卻被桑枝攔住了：“不就是幾個雞蛋，罐子裏還多著呢，夠這幾個崽子天天吃了！”
說著，又把碗裏的雞蛋撥了一個給黃木頭，不是吃不下，只是擔心黃木頭吃不飽。
看著這一幕，原本對桑枝有所改觀的桑葉十分無語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便宜妹妹了。
……
通往李家村的道路上，一群人迎著逐漸火辣的日頭快步往李家村的方向趕來，這群人不是別人，正是請了媒婆準備再次上桑家提親的劉家大房以及劉家二房。
這一次，兩房人馬可謂全體出動，一來是想把戲做足了，給外人一個對這門親事有誠意的印象，二來是擔心桑家人不同意會像上次那樣動手，如此也有幫手不用懼怕他們。
當然，在劉家眾人看來，最後一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，他們都覺得自家肯娶一個名聲壞到骨子裏的寡婦蕩婦，桑家人就該感恩戴德的把他們請進家門當座上賓，哪裏還敢不識擡舉的拒絕？
陳氏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，對跟在身後的劉母等人說道：“待會兒進村，你們把動靜弄大些，最好把李家村那些人全部引到桑家，桑家肯答應這些人就是人證，將來桑家就是想反悔也不行，萬一桑家不同意還敢動手，在外人看來就是他們的錯，理就在咱們這邊。”
劉母連忙應下：“放心吧大嫂，這會兒村裏人大多在家裏吃早飯，咱們這麽多人過去他們肯定能看到。”
陳氏點了點頭，又對劉老三囑咐道：“小三兒，待會兒你好好表現，給外人留下好印象，別讓他們以為咱們是看中了桑家的財產，才連名聲也不顧娶個破鞋。”
這番叮囑劉老三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，他略帶不耐煩的說道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娘說的我都記下了！”
陳氏見狀，不僅沒有生氣，還好脾氣的說道：“娘說的都是為了你好，這一次要是還拿不下桑氏那個賤蹄子，你以後也不會有機會了。”
這話暗示的意思就很明顯了，劉老三就是垂涎桑葉的美色和制醬的手藝，哪裏會讓即將到嘴的肥肉飛了，臉色不禁變得鄭重起來：“娘說的對，待會兒我一定好好表現，決不叫娘的心思白費。”
陳氏笑得十分欣慰，又對花了一番工夫才請到的石媒婆說道：“待會兒就靠石姐姐說合了，要是這門親事能成，少不了石姐姐的好處。”
石媒婆摸著藏在袖間的荷包，笑得格外燦爛：“有老婆子出馬，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！”
陳氏的眼裏劃過一抹諷刺，嘴上卻笑著恭維：“石姐姐的本事，我當然相信。”
石媒婆笑得更開心了，好像親事已經成了，剩下的半兩銀子的謝媒禮已經到手了似的。
……
劉家上下二十多口人還沒走到桑家門口，就被門前玩耍的桓兒幾人看到了，連忙跑回家給大人們報信。這個時候，桑枝兩口子剛好把兩大碗雞蛋吃完了。
趁著吃雞蛋的空擋，木氏就把劉家的所作所為悉數說了出來，讓桑枝日後見到劉家人，不必再給他們臉面。
桑枝聽完後，心裏氣不過把劉氏逮住狠狠地罵了一頓，直把劉氏罵的又哭了一場。
劉氏生不出兒子，讓桑林這一脈幾乎有絕戶的可能，桑枝對劉氏早就不滿了，要是能當娘家的家，她絕對會把劉氏趕出去勸桑林另娶。
這會兒見劉家人竟然還敢上門，當即摔下碗筷擼起袖子喝道：“大哥二哥，快準備家夥，把那些不要臉的先揍一頓再說。”
桑樹桑林自信大妹能讓劉家人吃不了好果子，但是想動手揍劉家人也是真的，一聽小妹的話，當即躍躍欲試去門後面拿起了早就準備好的家夥。
桑葉見狀，眼睛抽的厲害，上前把兄妹三個攔住了：“要動手也得看看能不能打的過，這次劉家兩房可是全都來了。”
話音剛落，桑家的院門就被推開了，劉家人齊齊湧了進來，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好奇的李家村村民。
見桑家兄妹氣勢洶洶，手持棍棒等物，走在最前面的陳氏眸光一閃，故作驚恐的後退兩步，嘴裏大聲叫道：“你們這是幹啥？”
陳氏這副做作的樣子，讓桑家兄妹膩歪極了，脾氣最為暴躁的桑枝早就忍不住了，也不想再忍這個老妖婆，當即推開擋在前面的桑葉，舉著手臂粗細的棍棒沖了過去：“我們幹啥？這問題問的極好，老娘現在就告訴你，老娘要揍你！”
說著，手裏的棍棒直直的朝著陳氏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。
許是沒想到桑枝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，陳氏在桑枝沖過來的時候只是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，並沒有刻意躲閃，就連跟在她身後的劉家其他人也沒有反應過來，桑枝這一棍棒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陳氏的肩上。
“啊——”
劇烈的疼痛從肩膀處傳來，饒是忍耐力不比一般人，陳氏也疼的跟殺豬似的大叫起來，完全沒有裝模作樣的痕跡。
劉家眾人如夢初醒，不消陳氏吩咐當即指著桑枝七嘴八舌的討伐起來：“無緣無故的打上門的長輩，你這是想幹啥！”
“就是，咱們兩家咋說也是親家，你不聲不響的就打人，到底有沒有規矩了？”
“老桑家上次就把我們打出門去，早就沒有規矩可言了，這一次咱們啥也沒做，娘就無故挨了打，這筆賬咱們今兒個就算清楚！”
“……”
桑枝在爹娘兄長的縱容下長大，打小兒就沒有怕過誰，面對劉家人的聲討，她絲毫沒有懼怕，態度十分囂張的罵道：“你們有熊膽對我家做下那等惡心事，就別裝的像窯姐兒那樣被人操了還裝純，老娘不吃這一套，呸！”
這話一出，原本還在罵罵咧咧聲討的劉家眾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，立馬停止撲騰了，眸光躲閃的看著桑枝，明顯是被戳中了要穴，心虛了。
聚集在門口看熱鬧的村民們又不是傻子，原本覺得桑枝貿然打人很不對，可這會兒劉家眾人的反應一看就是有鬼，誰是誰非一時半會兒還真看不出來。
從劇痛中回過神來的陳氏見狀，暗罵妯娌和兩個兒媳婦不中用，只好忍痛自己上場了。
不過陳氏不確定桑枝是真的知道了他們的所作所為，還是故意詐他們。想到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他們自己人做的，幾乎沒有洩露出去的可能，陳氏心裏又多了幾分底氣，故作憤怒的問道：“大侄女，你這話是啥意思？”
桑枝見這個老妖婆還不肯死心，當即就要把他們的所作所為當著眾人的面嚷嚷出來，卻被一道清淡的聲音打斷了：“枝兒，你退下！”
桑枝下意識的扭頭，就看到最讓她討厭的大姐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走了過來。
原本不想搭理的桑枝被這股氣勢所壓迫，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。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，竟然已經退到了最討厭的那個人的身後。
發現這一點，桑枝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，她冷冷一哼卻沒有離開，只是警惕的瞪著劉家等人，一旦風頭不對，至少她手裏的這根棍棒還能派上用場。
不知道便宜妹妹在擔心自己吃虧，桑葉走到陳氏面前，憑借身高上的優勢以俯視的姿態睥睨著她：“陳氏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，你做了什麽好事你心知肚明，用不著在我面前裝無辜，有本事你就裝一輩子，不然被揭穿的後果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！”
“你、你在說啥？老婆子我聽不懂！”陳氏咬牙死死地盯住來自頭上的壓迫，抵死不肯承認。
若說陳氏能輕易的糊弄住沖動易怒的桑枝，在面對氣場比自己強出太多，又試探不出深淺的桑葉時，她那點心機就有些不夠用了。
桑葉根本不擔心撬不開陳氏的嘴，眼下見陳氏執迷不悟不肯承認，她沒有再多看陳氏一眼，只是把目光放在陳氏身後，一臉色相的盯著自己看的劉老三身上，突然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：
“說起來，陳氏你是個有福的，一口氣生下了三個兒子，還借此在劉家作威作福這麽多年，老天爺待你不薄了，可惜你似乎不太珍惜呢！”
“你到底想說啥？”早在桑葉提起三個兒子時，陳氏就覺得不太對勁，在聽完最後一句話後，心就高高的提了起來，警惕的瞪著桑葉，臉上再不覆之前的裝模作樣。
桑葉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氏，在對方緊繃的神情下，再次上前一步，嘴巴湊到陳氏的耳邊輕飄飄的說了一段話，卻讓陳氏心神巨震，險些站立不穩：
“你那兩個大兒子模樣隨了他們的爹，只能算是普通，倒是你這小兒子，八成像了你是個俊俏的，只是這剩下這兩成就奇怪了，尤其是這雙眼睛輕佻的很，不像你也不像你男人，這究竟像誰呢？”
說到最後，桑葉求證似的看著陳氏，似乎真的好奇劉老三的那雙眼睛究竟像誰。
“你的話老婆子不明白，老婆子的兒子像誰也跟你沒關系。”
此時，陳氏連表面的鎮定也有些維持不住了，只是她的嘴巴依舊嚴實的緊，不肯透露半絲壓在心底幾十年的秘密。
“嘖嘖，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！你以為那個人不會出現在你面前，你的秘密就不會被揭穿麽？”桑葉像是貓逗耗子一般，慢慢瓦解著陳氏在心裏豎起的壁壘：“你說我要是當眾說出你的秘密，會不會有人信？”
“你敢！”陳氏猛地擡起頭，死死地盯著桑葉，原本渾濁的眼裏一片血紅，仿佛要生吃了桑葉一般。
“你敗壞我家名聲在先，現在又有把柄在我手中，就是借此弄死你都是輕的，你說我有何不敢？”桑葉哪裏會怕她一個已經走到懸崖邊上的老婆子，她直視著陳氏的眼睛，平靜的說道：“若非你為一己私利敗壞我乃至我家的名聲，你那秘密根本不會被我知曉，你知道這叫什麽嗎？”
不等陳氏回答，桑葉自己接了下去：“這就叫不作死就不會死，就是我前面說的，你真是不惜福啊！”
“不作死就不會死”這句話放在陳氏身上，真是再合適不過了！
如果不是陳氏把桑葉惹毛了，讓桑氏起了報覆的心思，她根本不會用古槐的人情，讓那些槐樹盯著劉家，那麽就更不會從一棵活了百年的老槐樹那裏知道陳氏的那樁秘密！
如果陳氏沒有算計桑葉，桑葉就算無意中知道了陳氏的秘密，也懶得理會她二十多年前情難自禁下跟哪個野男人在棉花地裏翻滾，最後有沒有生出一個跟劉老頭沒有半分相像的劉老三來。
“不，沒有，我沒有！是你在說謊，對，是你在說謊，你在騙我！”在桑葉的步步緊逼下，陳氏再也支撐不住了，不住的往後退，情緒激動的指著桑葉指責起來。
桑葉皺了皺眉，沒有繼續逼迫因恐懼而瀕臨崩潰的陳氏。要真是把人逼瘋了，接下來的事情可就不好玩了！
“桑氏，你對我娘做了啥？”劉老三見陳氏情形不對，只以為這是娘親的計謀，當即迫不及待的跳出來，指著桑葉喝問。
桑葉翻了個白眼，轉了個身子根本不屑跟這個蠢貨說話。
劉老三見狀，氣得險些厥過去。
憑借著自認為不俗的容貌，劉老三經常偷偷的跟村子裏的小媳婦兒打情罵俏，哪怕那些女人根本不可能嫁給他當後母，他也為自己不錯的女人緣兒自得。
這會兒見桑葉居然是這種反應，那顆卑鄙的自尊心空前的爆發出來，只恨不得立馬把人娶回去，狠狠地收拾一頓，讓她再也不敢用那樣蔑視的眼光看他。
此時，劉老三還沒有意識到，他們一家的算計即將落空，別說立馬把桑葉娶回去折磨，就是能不能走出李家村都是個問題。
劉老三的目光太過露骨，桑枝當即沖上來罵道：“看啥呢？再看老娘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！”
“枝兒，別跟他廢話，你要是再敢這麽瞅你姐，你直接拿棒子揍他，揍壞了哥負責！”桑樹桑林兄弟倆也護在桑葉的兩側，預防不測時好及時出手。
他們早就看劉老三不順眼了，就是劉家人多勢眾打不過，也不想輕易地讓劉老三全須全尾的離開。
桑也摸了摸下巴，看著劉老三那雙礙眼的眼睛，突然覺得便宜妹妹的主意很不錯，要不待會兒就挖了這雙眼睛算是這些天來憋屈的利息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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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吃懶做的劉老三向來不關心地裏的收成，不喜歡幹又累又苦的農活，也不耐煩聊秋收這樣無聊的話題。見其他人越說越沒個頭，他猥瑣的搓了搓手，嬉皮笑臉的插進來：
“娘，桑家那邊的事兒都在您的算計中，咱們是不是得趁秋收之前找媒婆上門提親，把這樁親事先定下來？”
這個話題倒是比秋收更吸引人，原本聊的好好的眾人註意力就被吸引過來。
劉家的大兒媳婦巴不得家裏多個媳婦兒，能分擔來自陳氏這個惡婆婆的搓磨，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：“娘，您瞧小叔子急的，要不您就答應吧，不然小叔子今兒個怕是睡不著了。”
劉家二兒媳婦有著一樣的心思，也跟著附和道：“是啊娘，小叔子這兩年過的太苦了，是該早些把弟妹娶進來好好侍候小叔子，就是狗蛋兒也離不開娘呢！”
狗蛋兒是劉老三難產而死的媳婦兒生下的兒子，打小兒就病怏怏的，眼下已經兩歲了卻連路都走的不大穩當。別看劉家二兒媳婦嘴上說的好聽，實際上整個劉家沒有誰把一個能不能活的長的病秧子當回事。
劉家老大和劉家老二見自己的媳婦兒已經開口了，便只是等著陳氏發話，沒有說什麽。比起自己媳婦兒的那點小心思，他們更加垂涎桑家制花醬的手藝。
只要能把桑家這手藝撈到手，像桑家一樣買地買牛蓋大房子還遠嗎？
倒是劉老頭是真心希望小兒子早些娶上媳婦兒好好過日子，於是對陳氏說道：“我看這事宜早不宜遲，反正那桑氏的名聲已經壞了，不會再有好人家娶她，正是咱們下手的時候，到時秋收還能讓桑氏把牛帶來幫把手。”
一直沒有表態的陳氏一聽這話，掀了掀眼皮當真點頭了：“原本我還想著等秋收了再找媒婆上門提親，被你這麽一說倒是提前辦這事更好些了。”
劉老三聽得這話，喜得一蹦三尺高：“娘，那咱們明天就打發媒婆上門，等秋收一完就把桑氏那賤人娶進門。”
之前去桑家提前卻被狼狽的趕了回來，心眼狹隘的劉老三一直懷恨在心，更是打定主意不管用什麽法子，也要把桑葉娶回家好好折磨，以洩心頭之憤。
當然，桑葉的美貌和制醬的手藝也讓劉老三垂涎不已，他已經計劃著把桑葉娶回家後，就讓她沒日沒夜的制醬，得到的銀子他會牢牢的抓在自己手裏，等時機成熟了把桑葉由妻降為妾室，再拿著得到的銀子娶個身世清白的婆娘，再納幾房貌美的小妾，買幾個丫鬟過過當大老爺的癮。
不提劉老三心理藏著怎樣惡心的算計，陳氏搖了搖頭沒有答應：“提親這事不急，明天我先去李家村打聽打聽桑家的情形，到時候說不定能讓桑家不要聘禮，還能心甘情願的陪上一大筆嫁妝。”
劉老三眼睛一亮，要是娘真能讓桑家陪上大筆的嫁妝，那嫁妝到最後不都是自己的麽？
想到這裏，劉老三反而不急了，對陳氏說道：“娘，那您就好好想個法子，讓桑家多陪些嫁妝，到時候那些嫁妝兒子都拿來孝敬您。”
劉家的兩個媳婦一聽這話，不屑的撇了撇嘴，卻又巴不得能有好戲看。
倒是劉老頭有了顧慮，皺眉說道：“那桑氏的名聲壞透了，小三兒要是真娶了她，咱們家的名聲都要讓她帶壞了。”
這話就說的極不要臉了，原本就是陳氏為讓劉老三能娶了桑葉，才故意到處造謠敗壞桑葉的名聲，讓桑葉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嫁給比瘸子、比土埋脖子當糟老頭填房要好的多的劉老三。
明明是自己不要臉的算計人，偏偏裝作無辜的樣子，這簡直就是吃泡在糞裏的饅頭，惡心透了！
陳氏還沒有說話，生怕劉老大反悔的劉老三急忙說道：“爹，等桑氏給咱們家掙了銀子，咱們家就去城裏買房住，到時候離了這裏誰知道啊！”
“小叔子，你這話就不對了！”方才還慫恿陳氏答應的劉家大兒媳婦插了進來，在心裏劈裏啪啦的打著小算盤：“先不說啥時候咱們家能在城裏安家，就說我家大妮兒今年十三了，正是要開始說婆家的時候，要是讓人家知道大妮有個不檢點的小嬸兒，哪裏還有婆家肯要她？”
劉老三不是聰明人，見大嫂之前還同意，現在竟然拿侄女的親事反對，一時被問懵了不知道該怎麽反駁。
陳氏卻看破了大兒媳婦想借此要好處的算計，冷冷的說道：“只要把桑氏娶進來，得到她手裏制醬的手藝，你想要給大妮多少嫁妝我都不反對！可這一次你要是敢壞了老娘的好事，老娘把你們娘倆全趕出去。”
正得意的劉家大兒媳婦冷不丁的被破了一大盆冷水，聽著婆婆毫不留情的話，頓時所有的小算計都嚇沒了，幹笑著說道：“娘，您、您誤會媳婦了，媳婦是真擔心桑氏會敗壞咱們家的名聲，不過小叔子最重要，只要小叔子喜歡誰還敢反對？”
陳氏冷冷一哼，沒有搭理大兒媳婦，對劉老頭說道：“桑氏的名聲是壞了，老頭子你也別忘了在這之前咱們家就去桑家提過親，只要把這事兒放出去，旁人只會說咱們家厚道不計較，到時在外面擡不起頭的還是桑氏，跟咱們沒有多大的關系。”
劉老頭到底活了活了幾十歲，比兒子劉老三有頭腦多了，一聽陳氏的話就明白了她的意思：“對對對，老婆子說的對，我咋就沒有想到！”
陳氏得意的笑了，摸著劉老三的頭慈愛的說道：“小三兒，娘這一切算計可都是為了你，將來你的小日子過好了別忘了孝順娘啊！”
沈浸在狂喜中的劉老三回過神來，連忙伏在陳氏的腿上討好道：“娘，您放心，兒子有了出息一定不會忘了您的好，一定會好好孝順您。”
透著明亮的月光，陳氏的目光落在模樣肖似自己的小兒子的臉上，摸著他唯一不像自己的那雙眼睛，哽咽道：“好好好，娘等著，娘等著。”
……
一連幾天，說好要向劉家大房等人報仇的桑葉沒有任何動靜，這讓木氏等人急的不行。
對此，桑葉十分無奈，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安撫他們：“我說過要讓劉家大房那些人唱一出好戲給咱們看，那就一定會做到，你們啊，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！”
“葉兒，不是二哥不放心你，是怕不早些解決劉家大房，到時候又讓他們生出別的亂子，你被他們已經禍害的夠慘了，二哥不想你為了報覆他們冒險。”桑林憂心忡忡的說道，很後悔聽了妹妹的話，沒有立即把劉家大房收拾了。
“是啊小葉，娘也是擔心這個呢！”木氏也有同樣的擔憂，那劉家大房的腸子壞著呢，不然也不會想出這種歹毒的法子禍害她的寶貝女兒。其他人看著桑葉沒有說什麽，心裏一樣擔心。
桑葉心裏暖暖的，想到這幾天已經從槐樹那裏得到了該得到的信息，是時候收拾劉家等人，便決定不再瞞著家人了：
“要是我猜的沒錯，劉家大房之所以敗壞我的名聲，就是想趁火打劫娶我過門然後得到制花醬的法子，好給他們當搖錢樹。不出意外，劉家今日就會上門提親，你們只管等著看好戲就成！”
“啥，小葉你說啥？”木氏以為自己聽錯了，忙不疊的向女兒確認。
不說木氏，其他人也一直以為劉家大房敗壞桑葉的名聲，是為上一次上門提親的事懷恨在心，從未想過是打著自家鮮花醬的主意，一時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“娘，他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，不然為何會千方百計的慫恿趙瘸子上門提親？”桑葉一點一點的給家人們分析，語氣帶著濃濃的嘲諷：“他們這麽做就是想讓你們恐慌，以為女兒嫁不到好人家去了，這樣等他們再次上門提親，就會迫不及待的應下。”
要是劉家大房的算計落在別的人家，說不定人家真的應下來如了劉家大房的意。可惜，他們太自我了，低估了爹娘對自己的疼愛，以為天下所有的父母會像他們那樣，為了不能吃不能喝的名聲，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人渣。
這一刻，桑葉愈發感概老天爺對自己不薄，給了自己一個能用來求生的特殊能力，更是給了疼愛自己的雙親家人，不然在這蒼茫異世，她要如何度過這孤寂無趣的一生？
聽完桑葉的話，桑家人徹底憤怒了，比之前得知劉家大房是造謠之人還要憤怒。
“不行，我等不到那些渣滓送上門的好戲了，我現在就要去砍了他們。”性子比父兄要暴躁的桑林徹底忍不住了，當即沖到廚房裏拿起了菜刀。
桑葉知道二哥正在氣頭上一時沒有顧慮，哭笑不得把人攔住了：“二哥，你砍人我不反對，可是看完後你要怎麽辦？要為你口中的渣滓償命麽？”
桑林被問住了，拿著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。
木氏一掌拍在二兒子的頭上，沒好氣的把刀搶了回來：“就你這沖動的性子，啥時候能穩重起來？這人命是你一個平頭百姓能背的？”
原本糾結的桑林一聽這話，不高興的嘀咕道：“娘以前還高興兒子這性子隨您，現在倒是嫌棄兒子來了。”
聲音雖然很小，但是木氏還是聽見了，又是一擡手抽在了他的頭上：“那是沒有辦法才想著打回去，現在你妹子有更好的法子對付那些不要臉的，何苦還要勞神費力？”
看著你來我往的娘親和二哥，桑葉忍不住笑了，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！
這一天，桑家諸人什麽活計也沒幹，就在家裏等著劉家大房的人上門。只是劉家大房的人沒有等到，卻等來了上次氣沖沖的跑回去的桑枝。
桑枝和丈夫黃木頭一起來的，只是這一次他們連最小的兒子都沒有帶，臉色也很不好看。
“娘，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，你咋不讓人給我稍個信兒？”桑枝風風火火的闖進門，狠狠地瞪了桑葉一眼後，不高興的對木氏說道：“要不是昨天去鎮上趕集碰到了村裏的李三叔，我都不知道咱們家被人欺負成這樣了。”
黃家距離李家村有一段距離，靠兩條腿走快些也需要半個時辰，因此流言蜚語還沒有傳到黃家，只是被桑枝無意中知道了，今日天還沒有大亮，就拉著丈夫火急火燎的趕來了，連孩子也顧不上帶。
木氏沒有想到小女兒會聽說家裏的糟心事，被這麽一問就只好說道：“你是黃家的媳婦兒就是黃家的人了，娘家的事情哪裏好事事跟你說，沒得讓你沒臉。”
桑枝的眼睛又是一瞪，帶著怨氣說道：“到時候婆家的人都知道了，就我一個不知道，我在婆家就有臉了？”
木氏被堵的啞口無言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。
事實上，自從上次鬧了不愉快，木氏就不想讓小女兒知道這件事，她擔心小女兒記恨大女兒，會拿這件事情讓大女兒下不來臺，把原本就不好的姐妹關系鬧的更僵。
只是看眼下這情形，似乎是她小題大做了。
桑枝不知道娘親的顧慮，此時見娘親說不出話來，心裏的郁悶散了些，隨即調轉槍頭對上了桑葉：“你不是挺能的麽，人家都欺負上門了，你連個屁也不放，還是說你只知道窩裏橫？”
冷不丁的被人說成“窩裏橫”，桑葉一時無語，心裏卻對這個便宜妹妹有所改觀：“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想辦法回擊？正好你今兒個來的是時候，待會兒請你看一場好戲。”
桑枝不解其意，臉色倒是好了幾分，只是語氣依然硬邦邦的：“哼，看好戲有啥用，你要是真有能耐，現在就把造謠的人找出來，揍的他們再也不敢亂造謠了。”
桑葉心裏一動，饒有興趣的問道：“你怎麽就知道這是亂造謠？興許你說的那些謠言就是真的呢？”
桑枝兩眼一翻，嗤笑道：“你還把自己當寶呢，哼，要是你真做出那等不知廉恥的事，爹娘第一個把你趕出家門，還會讓你好端端的站在這兒？”
自己的爹娘是什麽性子，桑枝十分清楚。疼愛兒女是不假，可是兒女要是不好好做人，他們也不會溺愛容忍禍害整個家。
桑葉了悟，重新估量起這個沒有給她留下好印象的妹妹來。
見姐妹倆竟然沒有見面就吵，還能說上兩句，木氏心裏十分安慰，笑容滿面的對小女兒小女婿說道：“你們倆一大早趕來還沒來得及吃飯吧，娘這就去廚房給你們打幾個雞蛋。”
桑枝一點也不想留在堂屋裏跟不待見的人在一處，當即朝著廚房裏走去：“我知道雞蛋在哪裏，我自己去煮。”
說著又對黃木頭嚷嚷道：“你還站著幹啥，趕緊去竈屋生火，你還想不想吃了？”
不等黃木頭說什麽，桑老實就皺著眉頭訓斥道：“木頭是你男人，你咋說話的？”
桑枝臉色一變，正要說話被黃木頭一把拉住了。
“岳父，不打緊，不打緊，枝兒就是這性子，沒有壞心。”黃木頭人如其名，憨厚的就跟一根木頭似的，擔心岳父生妻子的氣，忙不疊的安撫著岳父大人。
“你啊，就縱容著她吧！”
見女婿都不計較還維護女兒，桑老實也不好再說什麽，只是擺了擺手讓夫妻倆煮雞蛋去了。
等桑枝咋咋呼呼的帶著黃木頭去了廚房，木氏拍了老頭子一下，嗔怪道：“他們夫妻就是這樣處的，這麽多年不也好好的，你瞎多嘴幹啥？”
桑老實撓了撓頭，有些底氣不足的反駁：“那是女婿老實才讓著她，她要是繼續這樣，誰知道女婿哪天就不讓了？”
木氏倒是不擔心，用女婿的話反駁：“枝兒就是刀子嘴，心是沒得說，這幾年不是把女婿照顧的妥妥貼貼，比女婿那偏心眼的親娘還要好？”
桑老實聽罷，回想起女婿越發平和的眉眼，就沒話說了。
要是真過的不好，戾氣會越來越重，就算面上掩飾的再好，看起來跟以前一模一樣，神態言行方面也總會表現出點什麽，要是沒有就只能說女婿真沒有怨恨女兒的意思了。
一旁的桑葉把爹娘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，思忖著爹娘的眼光確實好，便宜妹妹更是幸運，遇到了可靠的良人。
廚房裏，桑枝輕車熟路的找到存放雞蛋的陶罐，看著裏面滿滿一罐子雞蛋，驚訝極了。
她很清楚娘家人都是會過日子的，尋常母雞下了蛋只會留幾個待客，剩下的就存起來拿到鎮上換銅錢換油鹽，可以說這放雞蛋的罐子從來就沒有滿過。
看來娘家的日子是真的過好了，不然也舍不得把這麽大一罐子雞蛋拿來吃。
桑枝的眼珠轉了轉，很不客氣的數出了八個雞蛋，臨了了又拿出了兩個。
好不容易有足夠的雞蛋吃，自然要吃個夠本兒才是。
黃木頭看到了，忍不住勸道：“咱們打六個雞蛋就夠了，你把剩下的四個放回去吧！”
知道娘家不缺這點東西，桑枝哪裏肯放回去，她一邊往鍋裏舀水一邊沒好氣的說道：“你等著吃好吃的就行了，哪有那麽多廢話？還是你也覺得我這個出嫁的女兒連娘家的幾個雞蛋也吃不得了？”
話都被桑枝說了，黃木頭哪裏敢說是，只得悶悶的坐下來燒火，任由媳婦兒拿碗敲雞蛋去了。
等兩大碗連湯帶水的荷包蛋端上桌，於氏劉氏的眼角狠狠地抽了幾下。
家裏的日子是好過了，也不用再拿雞蛋換油鹽，可是這些雞蛋都是留著給長身體的孩子們吃的，大人很少舍得吃，更何況還是這麽一大碗。
桑老實和木氏也看到了，只是吃雞蛋的是女兒女婿，就算覺得太奢侈了，也沒有什麽好說的。
桑葉就更沒有感覺了，雞蛋在她眼裏也是再尋常不過的吃食，除了感慨一句便宜妹妹心態好不把自己當外人，就沒有別的了。
倒是幾個孩子不大喜歡這位小姑姑，見她居然吃一大碗雞蛋，小眼神兒就控訴起來了，他們還沒有這樣痛快的吃過呢！
察覺到孩子們的目光，桑枝十分得意，故意大口大口的咬著雞蛋，一個勁兒的說好吃。這模樣活脫脫的告訴別人，姑奶奶我還是家裏最受寵的，你們這些小崽子誰都比不上。
黃木頭就不自在了，連忙要把碗裏的雞蛋撥出來分給幾個侄子吃，卻被桑枝攔住了：“不就是幾個雞蛋，罐子裏還多著呢，夠這幾個崽子天天吃了！”
說著，又把碗裏的雞蛋撥了一個給黃木頭，不是吃不下，只是擔心黃木頭吃不飽。
看著這一幕，原本對桑枝有所改觀的桑葉十分無語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便宜妹妹了。
……
通往李家村的道路上，一群人迎著逐漸火辣的日頭快步往李家村的方向趕來，這群人不是別人，正是請了媒婆準備再次上桑家提親的劉家大房以及劉家二房。
這一次，兩房人馬可謂全體出動，一來是想把戲做足了，給外人一個對這門親事有誠意的印象，二來是擔心桑家人不同意會像上次那樣動手，如此也有幫手不用懼怕他們。
當然，在劉家眾人看來，最後一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，他們都覺得自家肯娶一個名聲壞到骨子裏的寡婦蕩婦，桑家人就該感恩戴德的把他們請進家門當座上賓，哪裏還敢不識擡舉的拒絕？
陳氏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，對跟在身後的劉母等人說道：“待會兒進村，你們把動靜弄大些，最好把李家村那些人全部引到桑家，桑家肯答應這些人就是人證，將來桑家就是想反悔也不行，萬一桑家不同意還敢動手，在外人看來就是他們的錯，理就在咱們這邊。”
劉母連忙應下：“放心吧大嫂，這會兒村裏人大多在家裏吃早飯，咱們這麽多人過去他們肯定能看到。”
陳氏點了點頭，又對劉老三囑咐道：“小三兒，待會兒你好好表現，給外人留下好印象，別讓他們以為咱們是看中了桑家的財產，才連名聲也不顧娶個破鞋。”
這番叮囑劉老三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，他略帶不耐煩的說道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娘說的我都記下了！”
陳氏見狀，不僅沒有生氣，還好脾氣的說道：“娘說的都是為了你好，這一次要是還拿不下桑氏那個賤蹄子，你以後也不會有機會了。”
這話暗示的意思就很明顯了，劉老三就是垂涎桑葉的美色和制醬的手藝，哪裏會讓即將到嘴的肥肉飛了，臉色不禁變得鄭重起來：“娘說的對，待會兒我一定好好表現，決不叫娘的心思白費。”
陳氏笑得十分欣慰，又對花了一番工夫才請到的石媒婆說道：“待會兒就靠石姐姐說合了，要是這門親事能成，少不了石姐姐的好處。”
石媒婆摸著藏在袖間的荷包，笑得格外燦爛：“有老婆子出馬，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！”
陳氏的眼裏劃過一抹諷刺，嘴上卻笑著恭維：“石姐姐的本事，我當然相信。”
石媒婆笑得更開心了，好像親事已經成了，剩下的半兩銀子的謝媒禮已經到手了似的。
……
劉家上下二十多口人還沒走到桑家門口，就被門前玩耍的桓兒幾人看到了，連忙跑回家給大人們報信。這個時候，桑枝兩口子剛好把兩大碗雞蛋吃完了。
趁著吃雞蛋的空擋，木氏就把劉家的所作所為悉數說了出來，讓桑枝日後見到劉家人，不必再給他們臉面。
桑枝聽完後，心裏氣不過把劉氏逮住狠狠地罵了一頓，直把劉氏罵的又哭了一場。
劉氏生不出兒子，讓桑林這一脈幾乎有絕戶的可能，桑枝對劉氏早就不滿了，要是能當娘家的家，她絕對會把劉氏趕出去勸桑林另娶。
這會兒見劉家人竟然還敢上門，當即摔下碗筷擼起袖子喝道：“大哥二哥，快準備家夥，把那些不要臉的先揍一頓再說。”
桑樹桑林自信大妹能讓劉家人吃不了好果子，但是想動手揍劉家人也是真的，一聽小妹的話，當即躍躍欲試去門後面拿起了早就準備好的家夥。
桑葉見狀，眼睛抽的厲害，上前把兄妹三個攔住了：“要動手也得看看能不能打的過，這次劉家兩房可是全都來了。”
話音剛落，桑家的院門就被推開了，劉家人齊齊湧了進來，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好奇的李家村村民。
見桑家兄妹氣勢洶洶，手持棍棒等物，走在最前面的陳氏眸光一閃，故作驚恐的後退兩步，嘴裏大聲叫道：“你們這是幹啥？”
陳氏這副做作的樣子，讓桑家兄妹膩歪極了，脾氣最為暴躁的桑枝早就忍不住了，也不想再忍這個老妖婆，當即推開擋在前面的桑葉，舉著手臂粗細的棍棒沖了過去：“我們幹啥？這問題問的極好，老娘現在就告訴你，老娘要揍你！”
說著，手裏的棍棒直直的朝著陳氏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。
許是沒想到桑枝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，陳氏在桑枝沖過來的時候只是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，並沒有刻意躲閃，就連跟在她身後的劉家其他人也沒有反應過來，桑枝這一棍棒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陳氏的肩上。
“啊——”
劇烈的疼痛從肩膀處傳來，饒是忍耐力不比一般人，陳氏也疼的跟殺豬似的大叫起來，完全沒有裝模作樣的痕跡。
劉家眾人如夢初醒，不消陳氏吩咐當即指著桑枝七嘴八舌的討伐起來：“無緣無故的打上門的長輩，你這是想幹啥！”
“就是，咱們兩家咋說也是親家，你不聲不響的就打人，到底有沒有規矩了？”
“老桑家上次就把我們打出門去，早就沒有規矩可言了，這一次咱們啥也沒做，娘就無故挨了打，這筆賬咱們今兒個就算清楚！”
“……”
桑枝在爹娘兄長的縱容下長大，打小兒就沒有怕過誰，面對劉家人的聲討，她絲毫沒有懼怕，態度十分囂張的罵道：“你們有熊膽對我家做下那等惡心事，就別裝的像窯姐兒那樣被人操了還裝純，老娘不吃這一套，呸！”
這話一出，原本還在罵罵咧咧聲討的劉家眾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，立馬停止撲騰了，眸光躲閃的看著桑枝，明顯是被戳中了要穴，心虛了。
聚集在門口看熱鬧的村民們又不是傻子，原本覺得桑枝貿然打人很不對，可這會兒劉家眾人的反應一看就是有鬼，誰是誰非一時半會兒還真看不出來。
從劇痛中回過神來的陳氏見狀，暗罵妯娌和兩個兒媳婦不中用，只好忍痛自己上場了。
不過陳氏不確定桑枝是真的知道了他們的所作所為，還是故意詐他們。想到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他們自己人做的，幾乎沒有洩露出去的可能，陳氏心裏又多了幾分底氣，故作憤怒的問道：“大侄女，你這話是啥意思？”
桑枝見這個老妖婆還不肯死心，當即就要把他們的所作所為當著眾人的面嚷嚷出來，卻被一道清淡的聲音打斷了：“枝兒，你退下！”
桑枝下意識的扭頭，就看到最讓她討厭的大姐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走了過來。
原本不想搭理的桑枝被這股氣勢所壓迫，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。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，竟然已經退到了最討厭的那個人的身後。
發現這一點，桑枝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，她冷冷一哼卻沒有離開，只是警惕的瞪著劉家等人，一旦風頭不對，至少她手裏的這根棍棒還能派上用場。
不知道便宜妹妹在擔心自己吃虧，桑葉走到陳氏面前，憑借身高上的優勢以俯視的姿態睥睨著她：“陳氏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，你做了什麽好事你心知肚明，用不著在我面前裝無辜，有本事你就裝一輩子，不然被揭穿的後果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！”
“你、你在說啥？老婆子我聽不懂！”陳氏咬牙死死地盯住來自頭上的壓迫，抵死不肯承認。
若說陳氏能輕易的糊弄住沖動易怒的桑枝，在面對氣場比自己強出太多，又試探不出深淺的桑葉時，她那點心機就有些不夠用了。
桑葉根本不擔心撬不開陳氏的嘴，眼下見陳氏執迷不悟不肯承認，她沒有再多看陳氏一眼，只是把目光放在陳氏身後，一臉色相的盯著自己看的劉老三身上，突然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：
“說起來，陳氏你是個有福的，一口氣生下了三個兒子，還借此在劉家作威作福這麽多年，老天爺待你不薄了，可惜你似乎不太珍惜呢！”
“你到底想說啥？”早在桑葉提起三個兒子時，陳氏就覺得不太對勁，在聽完最後一句話後，心就高高的提了起來，警惕的瞪著桑葉，臉上再不覆之前的裝模作樣。
桑葉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氏，在對方緊繃的神情下，再次上前一步，嘴巴湊到陳氏的耳邊輕飄飄的說了一段話，卻讓陳氏心神巨震，險些站立不穩：
“你那兩個大兒子模樣隨了他們的爹，只能算是普通，倒是你這小兒子，八成像了你是個俊俏的，只是這剩下這兩成就奇怪了，尤其是這雙眼睛輕佻的很，不像你也不像你男人，這究竟像誰呢？”
說到最後，桑葉求證似的看著陳氏，似乎真的好奇劉老三的那雙眼睛究竟像誰。
“你的話老婆子不明白，老婆子的兒子像誰也跟你沒關系。”
此時，陳氏連表面的鎮定也有些維持不住了，只是她的嘴巴依舊嚴實的緊，不肯透露半絲壓在心底幾十年的秘密。
“嘖嘖，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！你以為那個人不會出現在你面前，你的秘密就不會被揭穿麽？”桑葉像是貓逗耗子一般，慢慢瓦解著陳氏在心裏豎起的壁壘：“你說我要是當眾說出你的秘密，會不會有人信？”
“你敢！”陳氏猛地擡起頭，死死地盯著桑葉，原本渾濁的眼裏一片血紅，仿佛要生吃了桑葉一般。
“你敗壞我家名聲在先，現在又有把柄在我手中，就是借此弄死你都是輕的，你說我有何不敢？”桑葉哪裏會怕她一個已經走到懸崖邊上的老婆子，她直視著陳氏的眼睛，平靜的說道：“若非你為一己私利敗壞我乃至我家的名聲，你那秘密根本不會被我知曉，你知道這叫什麽嗎？”
不等陳氏回答，桑葉自己接了下去：“這就叫不作死就不會死，就是我前面說的，你真是不惜福啊！”
“不作死就不會死”這句話放在陳氏身上，真是再合適不過了！
如果不是陳氏把桑葉惹毛了，讓桑氏起了報覆的心思，她根本不會用古槐的人情，讓那些槐樹盯著劉家，那麽就更不會從一棵活了百年的老槐樹那裏知道陳氏的那樁秘密！
如果陳氏沒有算計桑葉，桑葉就算無意中知道了陳氏的秘密，也懶得理會她二十多年前情難自禁下跟哪個野男人在棉花地裏翻滾，最後有沒有生出一個跟劉老頭沒有半分相像的劉老三來。
“不，沒有，我沒有！是你在說謊，對，是你在說謊，你在騙我！”在桑葉的步步緊逼下，陳氏再也支撐不住了，不住的往後退，情緒激動的指著桑葉指責起來。
桑葉皺了皺眉，沒有繼續逼迫因恐懼而瀕臨崩潰的陳氏。要真是把人逼瘋了，接下來的事情可就不好玩了！
“桑氏，你對我娘做了啥？”劉老三見陳氏情形不對，只以為這是娘親的計謀，當即迫不及待的跳出來，指著桑葉喝問。
桑葉翻了個白眼，轉了個身子根本不屑跟這個蠢貨說話。
劉老三見狀，氣得險些厥過去。
憑借著自認為不俗的容貌，劉老三經常偷偷的跟村子裏的小媳婦兒打情罵俏，哪怕那些女人根本不可能嫁給他當後母，他也為自己不錯的女人緣兒自得。
這會兒見桑葉居然是這種反應，那顆卑鄙的自尊心空前的爆發出來，只恨不得立馬把人娶回去，狠狠地收拾一頓，讓她再也不敢用那樣蔑視的眼光看他。
此時，劉老三還沒有意識到，他們一家的算計即將落空，別說立馬把桑葉娶回去折磨，就是能不能走出李家村都是個問題。
劉老三的目光太過露骨，桑枝當即沖上來罵道：“看啥呢？再看老娘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！”
“枝兒，別跟他廢話，你要是再敢這麽瞅你姐，你直接拿棒子揍他，揍壞了哥負責！”桑樹桑林兄弟倆也護在桑葉的兩側，預防不測時好及時出手。
他們早就看劉老三不順眼了，就是劉家人多勢眾打不過，也不想輕易地讓劉老三全須全尾的離開。
桑也摸了摸下巴，看著劉老三那雙礙眼的眼睛，突然覺得便宜妹妹的主意很不錯，要不待會兒就挖了這雙眼睛算是這些天來憋屈的利息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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